葉書卿 作品

永遠在一起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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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又又又一次和母親吵起來了。我無奈地摸了摸頭頂的小白花,它能夠感知到母親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,可是父親總是不相信。

眼看柔軟的奶油沾到地上,塌陷了一角,我生氣極了,“憑什麼魔種就不能喜歡人類的東西,憑什麼你要決定我能不能過生日,你這樣喜歡身為人類的阿孃,為什麼就不能珍惜她辛辛苦苦帶回的東西。”

“我……”父親一下子被我說住了,麵色難看極了,我摸著頭頂上的小花,倍覺揚眉吐氣,“阿爹,你快給阿孃道歉。”

父親瞥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蛋糕,神色柔軟了一下,我趁機搖了搖母親的胳膊,“阿孃,你快替我教訓父親,讓他賠我蛋糕。”

“阿語。”母親嗔怪了我一句,揉了揉我頭頂細軟的頭髮,有些無奈地看了看神色又變得僵冷的父親,“不行哦,在孃親的心裡,你父親排第一,你第二。”

這話一出來,父親釋放出來的冷氣都散了不少。

多大的的人了還經常跟寶寶吃醋。

母親說我是個成熟的小大人了,不要跟這種亂吃飛醋的幼稚鬼計較。

“哼——”我特意去床頭邊穿了一雙母親新買給我的紅色小皮鞋,這鞋子底硬邦邦的,因為會磨腳,被我扔在一邊,但用來踩人卻特彆合適。

我從床邊噔噔走開,像父親踩壞我的蛋糕一樣,對著對親的腳背狠狠踩了一腳。

見父親皺眉,我以為他被我踩痛了,我有些心虛,連忙躲到母親身後,頭頂的小白花先探出來,感受不到激烈的情緒,這才探出半個腦袋,拿一隻眼睛看他。

“咳~”

我看到父親嘴角抽動了一下,似乎想笑,又沉下了臉,我對著他做了一個鬼臉,成功將他惹生氣,他也將我的蛋糕直接扔出門外,氣得我更想打他。

最後還是母親拉住了我,將我按到了床上。

晚上,我做夢都在對著那個冇有吃上的草莓蛋糕流口水。

房間外麵,卻傳來了父親和母親說話的聲音。

“阿追,阿語她似乎像我更多一點,喜歡吃人類的食物。”

是呀是呀,人類的食物真的很好吃,尤其是小蛋糕。

我在睡夢之中點著頭,隻聽父親冷冷道,“黎明淨,你休想以阿語為藉口,說服我回到人類的世界,更何況,阿語她一生下來就以人類的食物為食,從未吃過嗜種該吃的東西,你又怎知她不能適應這邊的生活。”

母親楞了一下,嘴角又揚起一抹笑容。

“好好,都聽你的。隻是阿語現在才三歲,等她再長大一點再鍛鍊她也不遲。”

是呀是呀,我還是個寶寶呢。

我悄悄在被子裡翻了個身,偷偷睜開一隻眼睛,隻見父親麵色難看無比道,“不行,有些人類的東西一旦沾染,就永遠戒不掉。就像師尊你一樣。”

父親拿著一卷白色的繃帶,手法熟練的纏在母親胸前,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。

母親低著,握住了父親顫抖的手。

“我不是天天在你身邊麼,戒什麼戒。還不是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。”

父親背過身子,

“黎明淨,你就不能正經一點。”

他聲音有些激動,可是胳膊卻捨不得用力,右手牢牢的被母親抓住,輕輕一拉便轉過身來。

“你不就喜歡我這樣麼。”母親眼含笑意,父親的耳朵尖尖開始紅了。

很快屋子裡響起了衣服摩擦的聲音,以及父親濃濃地喘息聲。

“不行。黎明淨,你受傷了,不可以。”

“嗬嗬——,你心疼我呀,那我養傷期間,你可不許再鬨騰我了。”

“到底是誰鬨騰誰呀?”

父親的語氣無奈極了,但我知道這代表他又一次被母親哄好了,我在被子裡捂著嘴偷笑,銀色的尾巴捲到腰上。

“嘿嘿,過不了幾天就又能吃好吃的啦,說不定還有蛋糕。”

……

“淘淘,再不吹,蠟燭就要燃燒儘了。”

蠟燭的上飄出的清煙燻得我的眼睛想流淚,我回過神,有些心神不寧。

也不知道阿爹阿孃怎麼樣了,有冇有想我?

我有些發愁地皺起眉毛,一直粗糙的大手忽然碰了碰我的胳膊。

“桃陶,你怎麼不吃呀?這蛋糕雖然亂了一點,但質量可是店鋪裡最好的。裡麵的綠豆沙都是你撿的豆子磨成的粉。”

女人親切道:“來母親餵你。”

女人溫和的眼神莫名與母親重合了,我張開嘴吃了一口,不知為何竟然覺得味道有點苦澀。

“我一點也不喜歡吃蛋糕,以後店裡的蛋糕不用再給我拿了。”

黎語冇有忘記婦人拖著她的手走到半路,對著噓了一聲,又掉轉頭去。

“天呐,這得窮到什麼程度,纔會吃人弄成這樣的臟兮兮的蛋糕。”

“店裡的工資也不低,省著點,也不至於這麼寒酸,我看她就是摳門。”

“有些窮人就像陰溝裡的臭老鼠,渾身散發著腐爛的臭味,隻要想著每天要和這樣的人一起上班,我就感覺渾身難受。”

女人低著頭,渾身僵硬著將東西裝進打包袋子裡,嘴角抽了抽,又壓了下去。

“我再也不過生日了,孃親你不要出去了好不好。”

我忽然拉住了女人的手,緊緊不放,女人一怔,忽然將我緊緊摟進懷裡。

“淘淘,要是你爸爸在就好了。”女人忽然低下頭,神色中夾雜著濃濃的思念,

“我說的是你原來的那個爸爸。”

難道人類和我們嗜種不一樣,有兩個父親麼?

我雖然有些好奇,可是轉念一想,反正我遲早要回到極樂世界,便冇有多管。

女人的懷抱像母親一樣溫溫軟軟,我知道作為一隻合格的嗜種絕對不能貪戀這種溫暖,更何況,我還是更高級的極樂魔種。

隻是,我從來冇有離開母親這樣久過。

我忍不住將整個身子縮進她的懷裡,她也更緊的摟住了我。

此刻,她藉著我,懷念那個被這具身體叫做爸爸的人,而我也藉著她思念我的母親。

記得那一天過後冇多久,母親又離開了極樂之地,等回來的時候,她手中又提了一個大大的蛋糕。

這一次,她冇有再受傷,身上穿的一身嶄新的白衣,渾身上下乾淨無比,隻是人一進門,就忽然暈倒了。

我倒抽一口涼氣,兩隻小短腿不知先邁哪隻纔好,幸好父親似一陣風飛來,及時從後麵抱住她。

“孃親這是怎麼了?”我望著母親憔悴的臉龐,擔憂地問。

父親麵色冷凝,並冇有回答我,隻轉過頭問我,

“你很喜歡吃蛋糕麼?”

這一回父親難得冇有罵我,我遲疑了一下,還是實誠地點了點頭。

父親隻用幽深的眸子凝視著我,許久纔將桌子上那個寫著桃源點心屋的草莓蛋糕端到我的麵前,神色平靜地說了句,“吃吧!”

雖然這個蛋糕好不容易纔盼來,可是母親忽然暈倒,氣息變得比上一次還微弱,我哪裡還吃得下。

我抬起頭,焦急地問父親,“母親會冇事麼?父親你那麼強大,一定可以治好她,對不對?”

父親眼神晦澀難辨,輕輕用拇指摩挲著母親的臉龐,細細用指甲刻畫著她的眉眼,嘴角忽然勾起一模似有若無的笑容,“當然,隻要將她徹底變成魔種,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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