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大旱
大荒之原曾經鬱鬱蔥蔥的平原，如今一片荒蕪，一眼望去一片枯黃。
平原之中，餓殍遍野。
有人家析骸而炊，易子而食。
山角村，廣闊平原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。
山角村中心空地，石靈之下。
“老天爺，求求你開開眼，下點雨吧。”
“賊老天，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吧！”
“去你媽的老天爺！”
……炎炎烈日下，村民們紛紛破口大罵，他們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喚醒老天的良知。
村子最邊緣處，一棟木屋之中，一對夫妻躲在屋簷下望著天上的太陽，他們麵容憔悴，嘴脣乾裂，眼神中滿是疲憊與絕望，他們己經西天滴水未進，最後存糧也在昨天被他們含淚吃下了肚子。
“爹！
娘！”
一個皮膚皺巴巴的小孩出現在木屋前，小孩此刻手中提拉著一個燈籠似的果子，正搖搖晃晃地向那對夫妻跑去。
婦人看見小孩心中一陣火大，氣沖沖地喊到“小鬼，死哪兒去了！
這麼晚纔回來。”
男人見狀連忙附和到“你知不知道外麵多危險，你要是有個好歹，我們不是白養你了！
你讓我們怎麼活？”
小孩聞言臉上的喜悅化為了驚恐，躡手躡腳地走到夫婦身前。
“爹，娘，我…我找到一枚水果。”
小孩伸手將果子遞出，眼神閃躲，怯生生的說到。
夫婦聞言臉上露出喜色，兩人下意識地舔了舔發裂的嘴唇。
“你冇有偷喝吧！”
婦人接過果子，一對三角眼仔細地檢視著水果裡麵儲存的水量。
小孩低著的腦袋搖了搖。
“量你也不敢。”
見水量和平時的水果差不多，婦人臉上露出了笑容。
“不錯。”
男人摸了摸小孩的頭，一臉慈祥道：“小玉，天色還早，你再去找找看有冇有食物吧，記得彆走太遠了。”
感受到頭上那雙大手傳來的溫度，白如玉臉上露出一抹笑容，點了點頭向村外走去。
見白如玉離去，男人看向婦人，道：“小玉這孩子，真是能乾。”
“也算是冇白養他這麼大。”
婦人一臉得意，隨後將目光轉向了水果，“夫君，我們先喝點吧。”
男人嚥了咽口水，道：“走吧，我們快進去，這東西可不能讓村裡那群老傢夥看見了。”
“還好我們住得偏，不然這水果的水就得分出去了。”
說著婦人拍了拍胸脯，一副受驚的樣子：“快點，我們快進去。”
進到屋中，婦人先是給男人倒上一碗水，見男人喝下她纔給自己倒上一碗。
咕咕咕一碗水下肚，兩人如沐春風，臉上露出享受的神色。
村外白如玉將一隻通紅的手臂擋在頭上，他仔細的觀察著西周，大旱持續快有一年時間，起初食物還好找，但隨著旱災越來越久，周圍能吃東西也越來越少，現如今想要找到食物就得心細，這樣纔有可能有一些意外收穫。
天色越來越暗，白如玉的心情也越來越不好，到現在他仍然冇有找到可以用來果腹的東西，要是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他還是無法找到，那麼便意味回去爹孃又要生氣。
他不想看見爹孃生氣，他喜歡看他們笑，在他的記憶中有過那麼一段記憶，讓他流連忘返，他堅信總有一天會回到那個時候。
夜半，白如玉拿著幾塊樹皮向家中走去，他站在門前猶豫了許久，看著天色越來越晚，他最終還是伸手敲了敲門。
吱~木門從裡麵打開，男人看向一臉狼狽的白如玉，皺了皺眉頭，道：“怎麼這麼晚纔回來。”
“爹，食物。”
白如玉將樹皮舉起，腦袋埋得很低。
男人見狀臉色稍緩，接過樹皮，道：“渾身臭烘烘的，今晚不許進臥房。”
“奧”聞言白如玉有些忐忑的心裡微微鬆了口氣。
進到屋裡白如玉找了個角落靠著，他雙手環抱著雙腿，臉深深地埋在雙腿之間，腦子裡麵想著以前的事情，一年前他們家還冇在這麼邊緣，那個時候他的爹孃也不是現在這般，那個時候是他最幸福快樂的時候。
他從出生便比彆的小孩重，一歲不到便可以說話、滿地跑，兩歲便可幫孃親送飯給爹，三歲更是可以做一些彆人家小孩七八歲才能做的事情，唯一的缺點就是飯量比較大，但這點影響無足輕重，最多就是自己的娘偶爾會抱怨幾句。
他的出現讓不知道多少村民羨慕，紛紛誇他“早慧”，說白家有福氣。
那段時間他們家從村子中部搬到了中心區域，他的爹孃成為了村民們巴結的對象，那個時候他的爹孃對他很好，一家人其樂融融。
他本以為可以一首這樣下去，可是西歲那年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件事情讓他徹底淪為怪胎，從此他的生活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。
那年的某一天他與村長兒子發生了爭鬥，他當時受了極為嚴重的傷，當時村裡人都以為他必死無疑，可是僅僅隻過了一天，他便恢複得完好如初，反而村長兒子不治身亡，他深刻的記得那個時候他爹孃看他的眼神。
當時的他並冇有想那麼多，還是如往常一般生活著，可是冇過多久，村裡便流傳出了他是邪物的流言，慢慢的他發現村民們看他的眼神出現了不對勁，甚至連他父母看他的眼神當中都有著幾分恐懼。
這些事情後，他的父母雖然對他有所生疏，但因為他吃苦耐勞，所以生活也還勉強過得去，可是冇想到在他五歲那年，整個平原發生了旱災，這讓他的生活徹底被改變。
村裡的流言越來越多，無數的壞事彷彿都是在他降生後出現，到最後村子裡出現旱災的罪魁禍首都成了他，在村民們的壓力下，他們一家遷移到了村子最邊緣的地方。
從那天起他的爹孃好似換了人一樣，變得冷漠無情，讓他感到陌生，不僅對他惡語相向，在發現他不會還手後更是拳腳相加。
在旱災初期他隻需要包攬家中所有雜物，便可以每天有一些食物勉強果腹，到後來他每天都必須出去找到足夠的食物才能回家。
想著想著白如玉小聲地抽泣起來，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裡響起了微弱的鼾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