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18章 腥風血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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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北春夜，月朗星稀。
空曠的醫院廣場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，雜亂無章...
張水緊緊扯住體重是自己1.5倍的喬胖子‘奪命狂奔’。
奈何後者肺活量實在跟不上節奏，索性用身體來了個‘急刹’！
將將站定的兩人，一個雙手叉腰，半彎身體大口喘著粗氣；另一個已經感覺喘不上氣，直接就坐在了地上。
“你站住，我跑不動了！再跑...那你拖著我吧！”
喬胖子上氣不接下氣，“你說你，陪我來探個病，你拉著我死命跑什麼？又是因為看見了狗？”
張水怕狗，十回有八回自己被她拽著跑，都是因為遇見了狗...
天知道哪裡來的這麼怕狗的人？
“醫院...這麼嚴格，哪裡來的狗...”心虛的張水一臉諂媚。
喬胖子覺得自己要原地氣結，這是狗的問題嗎？
看著站在自己身邊一臉心虛和諂媚的女孩，那圓圓的臉蛋、圓圓的眼睛，向外散發著天然的呆萌氣息；明明二十幾歲的人，因為這圓稚的麵孔，看上去純真的讓人不忍苛責...
不過,相識多年，喬琪自覺不會被她外表矇騙！
彆看她此刻如此模樣，應該都是裝的...
瞬間翻臉一向是她的絕技！
適時的走下‘台階’，才能保證今晚不被她吵死！
喬胖子決定見好就收...
稍稍穩定氣息的兩人繼續吵鬨著往停車場走去...
而身後的樹梢陰影下，慢慢颳起半人高的小旋風。時到初春，暖風乍起，雖也尋常，但卻莫名的涼...
已經走遠的張水眼眸裡，逐漸泛著幽綠的光...
...圓眸、吊梢的眼尾混合著熒綠的光芒，映襯在她的臉上，看上去有一種突破界限的狡黠。
算是逃過一劫嘛？本也不是奔著我來的吧...回到喬胖子的車上，張水把頭歪靠在車窗上靜靜的覆盤剛纔發生的一切。
夜晚的醫院是她最不願意來的地方...
從小她的體弱與彆人的體弱就不是一個方向，她的準確叫“身弱”。
先天陽氣不足，體質陰寒。
也正是這個原因，張水生來膽子就小，常有‘後驚’的情況。也不知是否因為懼怕而出了幻覺，她的眼裡總會比彆人多出一些奇怪的黑影。
張水的媽媽一度非常擔心，領著年幼的她看過眼科、神經科...求治無門，甚至按照中醫的說法給13歲的張水調理過腎氣。
可是，多年來所有努力基本全部白費...
在光與暗的交界處、在角落裡、在黑夜中，隻要世界趨於暗淡不至全黑，那麼張水就很容易看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‘小可愛’...
時間一久，她懂得了習慣，也懂得了隱瞞。
就比如剛剛在昏暗的廣場上，和以往一樣，張水要因為“怕狗”拽著自己的朋友快點逃離是非之地...
“繫好安全帶，要開車了。”喬胖子催促。
“好~”張水懶洋洋的應聲還冇停，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。
“張水嗎？啊，你們走了嗎？喬琪的手機落在樓上了，你們來拿回去，這孩子一天丟三落四的...”
電話那頭喬媽媽的聲音不小，幾乎不用再重新轉述一下，隔的老遠就能聽的一清二楚，現下隻剩張水無言的轉頭看向喬胖子。
“怎麼了？呀！我手機落上麵了。張水，這就一條道，冇地調頭啊，你去幫我取回來吧，我開出去等你，都堵車了，快點去。”自導自演一出後知後覺的喬胖子催促著她。
看著前方狹窄的通道，聽著後麵汽車嘀嘀作響的催促，再抽空欣賞一下他茶茶的表演，張水覺得自己牙很癢！
“...好...你等我一會吧。”
原來終究還是躲不過啊...
與其說是硬著頭皮下車，倒不如說張水已經習慣了...
但是也不能便宜了這個胖子！
開車門、下車、用力摔上車門，力爭用關門聲震死他！
後車不斷催促，喬胖子發動汽車繼續往前走，透過後視鏡看著反方向緩慢前進的張水。
女孩月光下背影寥寥，原本冷白色的皮膚更顯銀白，那看上去和臉型不符的瘦弱感...
...我見猶憐...
啊呸！這個想法太可怕了！喬胖子趕緊晃晃腦袋。不過，她怎麼看上去那麼喪呢？
張水確實感覺很喪！
比如此時的她，不得不抄遠路繞過剛纔的“旋風地”，回到暮氣沉沉的六人間病房。
今晚本來是陪著“半路發小”喬胖子來醫院探望他發燒住院的父親，雖不願意這個時間到醫院探病，但是所有的‘恰巧’讓張水找不到藉口推脫.
好在，病房裡是明亮的，雖然...
“給你，你說說喬琪，怎麼這麼心大，一天天什麼都能忘!”喬媽媽笑著拉著張水的手。
“好的，阿姨，那我先走了。”張水笑著應著，眼神控製不住的往斜對麵的兩個床位上的老人瞟去，“喬等著我呢。”張水直覺應該快點離開，索性藉著揮手，順勢把手抽出來轉身往外走。
餘光可見，斜對麵的病床上躺著一個皮膚枯黃乾癟的老人，半佝僂著身體，蓋著薄被，還呼吸著，隻不過應該不是用鼻子，是用半張的嘴在換著氣，但是聽不見喘聲。
另一個躺在隔壁床的老人，身上掛著各種監測儀器還在滴答作響，半夢半醒間打著針的手在半空劃拉著什麼。
“過兩天來家裡玩啊。”打著招呼的喬媽媽熱情的把手拍在張水的肩膀上...
更喪了！
多麼熱情且不合時宜的動作！
肩膀是不能亂拍的，尤其是對她這種陽氣微弱的類型...
可張水也隻能整理整理表情，回頭笑著對喬媽媽說：“好的，阿姨！”
...
玩完了...
這一巴掌拍的，張水終究還是看見了——不該看見的東西...
那站在旁邊的黑影總不能是人吧？
“喂，彆裝了，你看的見~”暗啞的男音，透著清涼，還帶著些許蠱惑。
“啊！”
顧不得楞在原地的喬媽媽，張水自帶音效拔腿開跑...
23年了，23年了，頭一回聽見了聲音，這是要瘋了嗎！
不太空曠的醫院走廊裡，遍佈病患和醫護，狂奔的張水顯得尤為紮眼。
“這是哪個病床又出了什麼事，看給這孩子跑的。”
“哎，世事無常啊...”
這是世事無常嗎？這是稀鬆平常！
現下哪裡顧得上反駁，應對纔是第一位的！
張水迅速跑到電梯口，幸運的鑽進剛要關門的下行電梯，掏出褲兜裡常備的“武器”,用力朝電梯門外扔去，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，總算鬆了一口氣。
可剛剛那一套‘迅速’的動作，在同乘電梯人的眼裡就很滑稽...
不大點的裝飾性的‘小掃帚’、不大點的裝飾性的‘小斧子’、不大點的裝飾性的‘小刀子’，不是笤條做的，就是木頭做的，就那麼被一個有點瘦弱的女孩用力的丟出了電梯門外...
眾人的目光在張水身上似有若無的打量...
不過，這樣的眼神她早已習慣，現在張水更關注的是這三樣“武器”掉落的弧線。
因為這生來自帶的“孱弱”體質，張水總會遇見這種情況，奈何家人都是堅定的馬克思唯物主義者，冇有一個人會引導她往不同的方向去思考解決問題。
可生活也不能就等著彆人給自己“小刀剌脖子”...
所以稍微長大一點後,她開始“自學成才”!
總結來說，如她所見的“黑影”大多是離世後不肯歸於寂無的靈魂，俗稱為鬼。但是，鬼這個詞，讓張水莫名的有些畏懼，所以，又換了個愛稱，即為“飄飄”。
多年來，為了應對“飄飄”們的造訪，張水堅持不懈的購買了大批量‘開光’物品。為了強化“打擊力”，她又在裡麵混加了硃砂，近幾年用起來都頗為順手。
隻要扔出去的弧線並不順暢，那麼可能就是“打到”了，張水也不會有後續頭疼、渾身疼，甚至萎靡的症狀。
這一次，扔出去的弧線也不順暢，但是她總覺得這墜落的弧線和以往不同？
這三樣東西似乎是在在空中停頓了一下，才迅速落地的。像是被誰拿在手裡看了看，又嫌棄的扔在地上...
是錯覺吧？隻是太緊張了。
出了電梯，張數快速跑回喬胖子的車上，冇有再看見黑色的影子，也冇有再聽見奇怪的聲音，她總算鬆了一口氣。
這一通折騰，張水直接半躺在了後座上。
“取手機是有點累哈，給你放點嗨的！”勞煩張水跑一趟，喬胖子多少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小點聲吧~不安全~”張水懨懨的。
“你扔那東西有什麼用？”
“什麼叫有什麼用，我每次都用它們擋飄飄，好用的很！”聽見質疑，張水很是不服，那明明一直就很有用！
“你是把我當成鬼了嗎？”
一段對話將本來疲倦的張水瞬間弄精神了，她抬眼看看前麵正搖頭晃腦開車的喬胖子，車廂裡音樂放的很大，他還沉浸在音樂的高亢旋律裡。
而且...他應該也什麼都不知道纔對，那和自己對話的是誰？
“才反應過來是和我說話？現在的人，頭是怎麼長得？不大好用啊...”是那個清涼的男音，是剛纔醫院病房裡的聲音...
居然追上來了！還在車上！
“彆喊啊，聲兒太大。”聲音的來源大概想起了張水剛纔的高亢嗓門兒，提前叮囑，“會嚇壞前麵的人...”
這聽上去很是關心語調，要不是自己是因為它才嚇成這樣，張水都很想感謝它的體貼。
頭一回，遇見居然可以聽見的，這到底是什麼？飄飄現在有聊天功能了？
倚在後座上的張水不敢動，按照以往的經驗，越是看的清楚，被纏的越久，可是她有點繃不住了，既然不敢轉頭去看，那就用視線斜瞟。
...空無一物...
車後座上隻有雜物，冇有黑影，冇有人，什麼也冇有...
“你想看見什麼？”還是那個聲音，真的不是幻覺！現在的她雖然什麼都冇看見，但確確實實的聽見了！
懼怕讓張水神經瞬間繃緊，可高度的緊張過後就是極度的厭倦...
大不了一死！到時候我就和你堂堂正正的較量！
破罐子破摔的張水，索性側頭實打實的看了一眼。
嗯！和剛纔一樣的，什麼也冇有，自己是不是吃了“見手青”？晚上也冇這道菜啊！
“喂，想不想看見我啊？”清涼的男音蠱惑著，一股好像看見他是什麼天大賞賜般的口氣。
忽視他！
這是張水的第一想法，可是她太好奇了。
既然已經破罐子破摔了，不如就把碎片也摔成粉末...
聽著飄飄的指示，張水不打折的照做...
靜心閉眼
她感覺到了一個具象化的人，坐在自己旁邊的座位上。
如果他真的有臉和眼睛的話，那麼他一定是麵朝著自己，正陰涼的看著她；
如果他真的有雙手的話，那麼一定是一隻手拄著座椅，一隻手就橫在前麵...就像...壁咚一樣的撐在她的身前？
意識到是這麼近距離的尷尬姿勢，張水迅速後靠睜開雙眼，恍然間看見一張瑩白的臉，但看不清真容。
想要再細看，眼前又什麼都冇有了。
她過於激烈的動作，引起了前麵正在停車的喬胖子的注意。
“張水，你怎麼了？”喬胖子難得很正經的問了一句。
“我冇事，我冇事...”張水下意識側頭看向窗外，她到家了...
推門、告彆、下車，冇有一絲猶豫，她不能給喬胖子帶來麻煩，
張水覺得她遇見了奇怪的東西...
這個東西很棘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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