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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侯 作品

第236章 畫海 求道之路,奉陪到底!…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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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月的威海仍然很涼爽,

太陽卻很烈。

厚厚的雲一朵一朵在天際飛馳,風很大,雲的變化極快。

雲朵遮住陽光,

在海平麵上投下一團一團的陰影,使海麵看上去斑駁變幻,神秘而危險。

“威海曾經叫威海衛。”沈墨坐在陽台陰影下,望著麵前的大海,

“是個極具戰略意義的海灣,

加上劉公島組成一個半合圍的灣。

“在這裏曾發生過激烈的海戰。”

“這是你帶我來的原因嗎?”華婕與他並肩坐在木椅上,望著海平麵上被風捲起的層層浪尖兒,和撞在岸邊石壁時衝高的白浪……

慢慢靜下心,慢慢散去這些天的疲憊。

“不,隻是想帶你來看看海,

感受感受與我們以往生活都不一樣的風光,

和波瀾壯闊。

“主要是散心。

“其次是體會下曆史中有重要戰略意義的軍事區,感受下甲午戰爭的慘烈。”

沈墨望著海灣想抱的劉公島,

輕聲道:

“明天我們去島上看看。”

“嗯。”華婕點頭。

接下來,

他們誰都冇有講話,

隻靜靜的觀海。

雲影漂浮,海的顏色也變幻萬千。

每當風起,它又不同。

華婕他們住在海灣一邊,當月色漸濃,可以看到海灣另一邊一條燈線。

威海是個條形的城市,

被山和海夾在中間,

揚頭看海,轉頭看山。

晚飯後,華婕再次回到陽台,

被風吹的頭髮亂舞,裹著毯子仍坐著。

她就這樣靜靜麵對著大海,對於房間內打視頻電話的沈墨、洗澡的沈墨,都無知無覺。

月色下的大海暗沉沉的,遼闊的美之外,更多了幾分幽深和恐懼。

盯著遠處望的久了,彷彿要被拉進無際黑暗中,喘不上氣。

逛劉公島,繞中國東部最美的海岸線,趕海撈蛤蜊,光腳在海水中奔跑,看海上日出,看海上落日。

然後,尚未抵達上海駛上通往西藏的318國道,一行人便忽然被威海截住。

因為華婕提筆了。

印象派畫家莫奈擅長畫水,水的變化萬千,水的四季不同,大雨中的水,映著花草樹木的水……

他一生中畫過無數的水,最多的是他的荷塘。

水是美的,人類對水的情感也是最深沉、最複雜的。

詩人們可以寄所有情於各種水中——

長風破浪會有時,直掛雲帆濟滄海。——李白《行路難》;

白日依山儘,黃河入海流。——王之渙《登鸛雀樓》;

海納百川,有容乃大;壁立千仞,無慾則剛。——林則徐……

而一個畫家如果能將水畫好,也能一生不愁——

英國最傑出風景畫家之一的威廉透納,他的海總是洶湧而殘暴,讓人類感受到自己在大海麵前的脆弱與渺小。他通過光與色,將海的無情和有情,描繪的驚心動魄。

連法國的洛洛畫派代表人布歇,他的《日落》也用大海承載了他的浮華與甜膩。

華婕在威海的第三天晚上,便拿起了筆。

在此之前,她常常覺得自己可能已經無畫可畫。

身邊能畫的情感、景物和人,想畫的這一切,好像都已經畫了太多太多。

加上上一世無限練習,所積累下來的疲倦,令她產生一種不知道還能畫什麽的乏味感。

而沈墨和家人們能激發她的點,也在逐漸被消耗,變得越來越少。

可在看到從早到晚,每一天每一時,甚至每一次眨眼後,都不太一樣的大海後,她忽然能明白,為什麽莫奈可以畫那麽那麽多張自己的荷塘和睡蓮,都不覺得膩。

除了晚年眼疾和生活範圍受限的原因外,大概也因為,水本身的確是值得一直畫的內容吧。

真正的提筆後,華婕才發現想畫海並不難。

曾經有千萬前輩做過畫水、畫海的示範,按照範本的筆法去描繪,並不難。

可要真的想通過自己的觀察,用自己的筆觸和方法把海畫出來,同時又兼顧海與雲的互動、海與城的互動、海與鷗的互動……那真是難上加上。

對於華婕的繪畫道路來說,最大的痛苦不是挑戰,最大的快樂纔是。

當她給自己擬定了目標,要把海畫好,全部注意力都投在‘如何將海畫好’這件事上,那些令她痛苦的靈感匱乏,和對繪畫道路的焦慮,忽然都暫時性的消失了。

精神和情緒上的問題雖然還未解決,但術的層麵上新的難題,讓她忙了起來。

“短暫的忘記煩心事,也挺好。”沈墨站在房間裏,望著華婕的背影道。

“她開始畫了就行。”過來找華婕和沈墨,準備讓這倆人帶著他去找飯吃的陸雲飛道。

兩個少年一人一句,隨即便望著華婕的背影,齊齊舒出一口氣。

結果晚飯陸雲飛也冇吃上大餐,大家在賓館裏點餐送到房間,吃飽後又開始各忙各的。

陸雲飛也架起畫板,畫起海來。

他們畫畫這麽多年,大海寫生,居然還是頭一遭。

臨摹海、畫水畫湖畫河,跟畫海都不一樣。

陸雲飛很快便遇到了技巧上的問題,乾脆板著自己的畫架和油畫顏料敲響了沈墨和華婕房間的門,在沈墨不滿的黑臉麵前,他發揮了自己的大無畏精神,若無其事的穿過臥房直奔陽台,刷刷幾下將畫架擺在陽台,開始一邊畫畫,一邊跟華婕討論技巧。

沈墨在臥房電腦桌邊辦公,望著陽台裏的兩個人,第一次覺得帶陸雲飛來,是帶對了。

有人能跟華婕共同學習和進步,總比她孤獨畫畫要強。

大晴天海的明媚和耀眼,大霧天海的朦朧和婉約,暴雨天海的暴虐和陰沉,清晨時海的平靜與淡雅,傍晚時海上層層疊疊映著晚霞的浪……

華婕一幅一幅的畫,越畫,擺上畫架上的紙張越大。

她感受到了海的寧靜,和海的無常,畫上的海也越來越有情緒。

它像一個被寵壞了的公主,又像擁有權力而喜怒自在的女王。

海鷗、漁民、城市、風、太陽、雲、星空明月……彷彿都隻是它的點綴,會使它顯得生動,卻無法主宰它的喜怒潮湧。

華婕越畫越沉浸,在她眼中,麵前這片海有了人格,有了情緒。

她的筆觸時而細膩,時而豪狂,時而綿柔輕緩,時而有力迅疾……

被她從畫板上撤下的畫,也越來越有獨特的風骨和美感。

華婕自己不覺得,陸雲飛卻開始一張張的將她畫好的畫晾乾,然後小心翼翼的用帶來的工具真空封存。

可能對於華婕來說隻是練習之作,陸雲飛卻從中讀到了華婕的心境。

就像海浪,奔騰著不知朝向何方,努力尋找出路,卻總是撞上海岸,又翻滾著撲回。

可還是不屈不撓,但凡有風,便乘勢前衝。

撞的四分五裂,仍勇往而前。

就像海浪,即便乍一眼看去很平緩,仔細望卻會發現仍有波浪。

海麵似乎永遠不會靜如靜,它總是湧動著暗潮,躍躍欲試著想要奔騰翻滾。

要乘風!

要撞在最堅硬的石頭上,朝天高高的飛起。

就像海浪,即便映著晚霞,映著日光,映著山城人影,看似溫柔,骨子裏卻也無情。

在追逐自由時,它可以甩開一切,奔湧變化,不為任何風景、浮華而駐足。

它可以養育一方水土,卻也並非為任何人而如此,它隻是本就富饒豐美、瑰麗迷人而已。

華婕覺得自己畫畫時冇有情緒了,覺得自己失去了靈感和靈性,恐懼從此開始走下坡路,害怕再也找不回手感。

可作為旁觀者,即便是這個時期華婕的作品,也有不同尋常的氣質和情緒。

苦悶、恐懼、尋找出路的茫然、害怕失去的惶惶……

這些也是可以打動人的情感。

陸雲飛覺得,這個世界上的人,也未見得都隻想看華婕驚才絕豔的昂揚和生機,會有同樣多的人,在讀到她這個階段的畫時,也能找到共鳴。

因為,正如沈墨所說,貧窮也好,富貴也好,誰冇有煩惱?誰能真的萬事如意?

誰不是在漫漫人生路上,艱難的尋找著出路呢?

隻要華婕在畫,就很難不表達情緒,因為她的技藝就在那裏,筆和心,總是連著的。

隻要她畫出來了,情緒在了,那就一定能找到喜歡它的人群,成為被認可的佳作。

她總是想藏起心裏的苦,將甜和快樂展示給大眾。

所以她把遇到變態後畫的黑暗向的作品藏起來,如今在不那麽熱血上進階段畫出的宣泄負麵情緒的作品,她也冇有想過收藏和售出。

但陸雲飛和沈墨卻將她畫的每一幅海,哪怕隨便幾筆就收的小開幅印象派作品,也都穩妥的收好了。

待華婕撥開雲霧,看到明媚日光和天空的那天,再回望自己的這些畫,她會慶幸這個階段,也打從心底裏愛上這個時期的作品的。

25天後,沈墨一行人纔再次啟程趕往318國道的起點城市上海。

華婕自己都不知道,在這25天裏,她畫了16幅小畫,32幅未完成的草稿,和8幅4開成品。

她隻是在練習,在這個繪畫練習的過程中尋覓著什麽,畫完就隨手一丟。

再次啟程後,坐上車回過馬路,華婕有種宣泄和拚搏後的疲憊,卻也有種‘我冇有呆著,我在努力’的自我滿足和意義感。

隻是從沉浸狀態恢複到現實世界,一眨眼已經7月底快8月了。

他們還冇到上海,接下來的路,要走多久啊?

“……還能去拉薩嗎?”華婕把著方向盤,踩著油門在高速路上飛馳,輕聲問沈墨。

“去。即便休學一年,也要走完這段路。”沈墨道。

他想讓華婕體會的,是一鼓作氣衝破壁障的順暢感。

她需要釋放和突破。

那就決不能半途而廢,不然反而適得其反,讓她產生受挫和失落感。

求道之路,一旦開始,便不能退縮。

此路向前,不到拉薩,絕不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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