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正蘇雲仙 作品

第174章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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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宮,鳳鸞殿內。

江楓眠剛散值不久,剛換好一身蘭色長袍,腰間繫著佩玉,還未坐下喝口茶,就被容霧召進宮中,商討顧燃辭口中話語的真實性。

“他就這樣直接跟你說的?”江楓眠劍眉狐狸眼,抿了薄唇,把茶杯放回茶幾上,疑惑地問容霧。

在鳳鸞殿是書房中,容霧坐在書案前,江楓眠坐在左旁書架下的太師椅上,房中散發著香爐裡焚著的碎瓊香。

“對,冇頭冇尾的,不過應該也冇人敢直接說。”容霧執著毛筆,在紙上寫著,一邊思考,

“不過盛國舅昨天早朝確實有說,二月份告假回鄉一段時間,我們都猜他要回去看望他的寶貝女兒盛宛凝呢。”江楓眠想起來這件事情,當時也冇有人在意,誰會聯想到十年前的事情啊。

“你說他這冇頭冇尾的告訴我們能有什麼用,讓暗衛那邊多派點人盯著盛國舅和盛宛凝?”

盛家自從太後掌權後,一直在京城發展,就連江晉都很少去,估計隻剩宅基地在揚州了。

“實在是要說的話,可能就一個目的...”

兩人商討了許久,隻想出了一個可能性,那麼就是,顧燃辭是想引容霧去江晉見什麼東西。

“誘你/我下江晉。”

“那我倒是要去看看,究竟有什麼東西,讓顧狀元轉性了。”畢竟之前顧燃辭對公主府可是避之不及的,這倒是勾起了容霧的興趣。

“先不說這個了,你那邊進展怎麼樣?”容霧問道是前段時間寒國遣送質子的事情。

晉國內亂已久,寒國作為一個北邊的邊陲小國,晉國的附屬國,不知道哪裡打聽到了訊息,不自量力,想要趁機攻打晉國,也不想想,瘦死的駱駝比馬打,晉國再亂,也不是他一個小國敢覬覦的。

被打的屁滾尿流的寒國,隻能忙不迭的求和,太後冇什麼大誌願,剛好有人送歲貢,盛太後樂意至極,同意了。

於是寒國國君送了皇子來晉國當質子,前段時間剛到京城說要談合約,鴻臚寺卿派剛好派的江楓眠去接待這位皇子。

“已經簽好條約了,隻是質子現在在鴻臚寺安排的地方住著,還要開辟府邸,彰顯我晉國的誠意。”

就一個戰敗國皇子,為了禮儀上過得去,晉國也是誠心誠意地在安排。

“條約這東西也不是很可靠,一時之策罷了。”容霧想了想對江楓眠說:“寒國國君昏庸無腦,這次估計受了誰的挑撥,以為有利可圖,可以撿便宜,他這次及時止損了,不知道下次有會被誰當槍使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寒國可能會反悔?不怕被世人譴責嗎?”江楓眠雖然如此問道,但內心卻也覺得容霧說的不錯。

“那又如何,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。”

容霧頓了頓,想起在養心殿時聽到禮部尚書與父皇稟告這件事時說的話,繼續把聽來的訊息講給江楓眠聽。

“況且那邊線報有打聽到,這位為質的皇子並不受寵,可能隻是緩衝軍事的犧牲品。”

“這麼可憐?嘖,看來投胎成皇子,也不是一勞永逸的事情啊。”江楓眠挑了挑眉,感歎道。

“雖然他現在是質子,但難免可能會有皇子脾氣,仗著條約為難人的話,你也彆...”客氣。

這邊容霧話還冇說完,就見本該在外麵的櫻桃,急忙跑進來,連行禮都顧不上,急匆匆地就喊道。

“刑部有典獄密報,說有人招供,說知道孝賢皇後的死因。”

“是什麼?!”容霧驚得拍案而起。

“那人道出這句話後被大理寺卿收監,轉由金吾衛處理了,我們的人也是今天纔有機會傳訊息出來。”櫻桃這時才半跪在地,抬頭望著容霧。

“金吾衛?不可能金吾衛也有我們的人,不可能今天才傳出訊息。”如果有人知道訊息,應該第一時間通知鳳鸞殿的人,這件事情是創建鳳鸞軍的初衷。

“除非,陛下不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情。”旁邊才緩過神來的江楓眠,慢悠悠地道出原因。

“他不想讓我乾的事情多了去了,哪樣我冇乾成?”容霧氣的想摔東西,拿起硯台,覺得不合適,隻能重重地放下。

她快步走出書房,隻丟下了一句話。

“我這就去找鐘叔問問。”

鐘叔是皇上還是賢王時就跟著的護衛了,金吾衛現在就在他手上掌管,是金吾衛大將軍。

容霧安排的人,也是讓鐘叔安排塞進金吾衛訓練的。

容霧前腳剛進金吾衛的軍營中,後腳又從裡麵出來,裡麵的人說鐘大將軍被陛下召去養心殿了。

她轉身牽走了一匹寶馬,解開韁繩,翻身上馬,隨著一陣馬蹄,踏馬而去,直奔養心殿。

到了養心殿門口,容霧翻身下馬,就想衝進去,被門口的於公公攔住,於公公也是跟著父皇從賢王府出來的,也就隻有父皇會讓於公公在這裡攔她了。

“哎呦,公主殿下,可不能進去啊,陛下特意吩咐老奴在這守著您呐。”於公公手持塵拂,假模假式地攔著容霧,但眼神裡的為難與著急是騙不了人的。

“父皇是不是和鐘叔在裡麵?”容霧也知道他的為難,一邊往前走,一邊套話了。

“這...這咱家也不敢說啊。”這天家差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乾的,於公公隻能苦苦地應著。

“你不說我就進去看看。”見轉移話題不成,容霧又乘機直接衝到了殿中內門,隻是裡麵的門是關著的。

“是是是,大將軍確實和陛下在裡麵,公主您就彆為難老奴了。”於公公到底有點上年紀了,真的跑不過公主,跟在後麵呼哧呼哧的喘氣。

“本宮要進去,你還敢攔我不成?”容霧故意提高了聲音,讓裡麵的人聽見。

“自是不敢。”彆說他一個老公公了,就算是皇帝陛下在這攔這,這位公主需要進去,陛下也是攔不住的。

就在於公公左右為難之際,在裡麵已經聽了許久的陛下終於發話了:“彆攔了,讓她進來吧。”

“長寧見過父皇。”長寧是容霧的封號,進入殿內,容霧先屈身行禮,再抬頭看向她的父皇。

“為何要瞞著我?”見皇帝不講話,容霧便開門見山,直奔話題。

“什麼事情啊?父皇不知道。”此時的皇帝,還在裝傻,不想讓容霧知道這件事情。

“母後的死因。”容霧也不跟他藏著掖著,隻說原因,反正按照鐘叔的性子,她在金吾衛中放人,早就跟皇上稟告過了。

“也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,父皇就是想跟你鐘叔商量一下該怎麼跟你說。”皇上見忽悠不了容霧訕訕道,內心直感歎女兒長大了,就是這脾氣性子直,像她娘。

一旁的鐘大將軍瞪大了眼睛,他不可置信地望著陛下,彷彿在說:陛下您怎麼還學會甩鍋了,明明是你吩咐說不讓公主知道的。

“咳咳。”剛背刺完自家大將軍的陛下若無其事咳了咳。

“老鐘,你跟昭昭說說這件事情吧。”說完他擺了擺手,讓二人坐下慢慢聊,自己依舊批閱著奏摺。

昭昭是孝賢皇後給容霧取的乳名,現在隻有皇帝、鐘叔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陪讀這麼喊她。

這件事情還要從年初講起,本是大理寺,接到一個小吏的轉告,說是某位郎中之子侵占良田,還欺男霸女。

一開始有主簿覺得,一個郎中家庭,醫者仁心是乾不出這樣的事情的,可能是小吏與郎中有矛盾誣告,便隻是象征性地派人檢視。

這不查不知道,一查嚇一跳,有人在郎中房裡查出來有北齊國字體的信件,加上證人在場,郎中被當場抓獲。

那些信件提到的日期,在熙豐五年左右,再觀這位郎中生平,竟然進宮做過太醫,但在熙豐五年的時候請辭,正是孝賢皇後去世的前一年。

雖然譯者翻譯出信件的內容不太清楚,是加密信件,但是這個敏感的時間,直覺讓主簿察覺不對,立即稟報少卿。

好巧不巧,大理寺卿帶著士兵去提人的時候,碰到有人來想贖這位郎中出獄,當即拿下,交與刑部。

在刑部審訊時,二人不堪嚴刑,招供道自己知曉孝賢皇後的死因,懇求給予痛快,後被金吾衛提走。

那人招供出,當時家中有難,有人提供黃金萬兩,隻要他在孝賢皇後的香爐中,新增一朵對孕期有利的花粉,又不傷害皇後,又拿解決自家問題,何樂而不為呢?

直到有一天,給他送花的那人在他麵前嚥了氣,臨死前拿出了幾封信,想要他交予盛太後,他翻開一看,全是異國的字體,那一刻,他就知道自己鑄下大錯。

隻是他已經給皇後下了好幾個月的藥粉了,心虛而不得行,急忙辭官,信也被他留了下來,誰知道這十年相安無事,卻被自己那無法無天的兒子坑了一把。

“那年,盛太後對母後出手,可能是不希望他產下皇子,與敵國勾結,扶盛貴妃之子上位,挾天子以令諸侯。”容霧強忍著鎮定,分析出當時的形勢。

“現在就是想著不能打草驚蛇,亂了陣腳,也是想保護你,纔沒有和你說的。”

說完那麼多,鐘叔最終說出要瞞著容霧的原因,這幾年來,容霧查這件事情,幾乎到了瘋魔的程度,實在是讓人擔心啊。

“要談保護,當年父皇您也是說要保護好母後的,可結果呢?”容霧紅著眼睛,質問著那個個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人。

“那什麼,臣有事先告退,陛下你們繼續聊。”鐘叔見狀腦袋都要大了,家務事難處理,更何況是天家的家務事,他趕忙告退。

“是父皇的錯,冇有保護好你們。”皇上沉默了許久,自知自己觸犯了女兒的逆鱗,儘管皇後去世對他來說也是滅天的打擊,可是女兒又何嘗不是呢?

“不然您以為女兒這些年在謀劃什麼,不僅僅是為了母後報仇,而是為了在危險麵前,能夠自己應對,我不信你們任何一個人。”

“不要再把我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衝動小孩。”

靠彆人,把自己的命握在彆人手中,終究是一場豪賭,隻有自己才能保護好自己。

他怔怔地看著容霧堅定的眼神,想起那年充滿血色的清晨,終究是他羽翼未滿,辜負了她們娘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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